刘长征：中国汽车产业转型发展的新结构经济学分析

2019年11月30日，中国再制造50人论坛成员-北京大学新结构经济学研究院刘长征主任在北京大学组织召开了“新结构经济学汽车发展” 研讨会并在会议中发表主旨讲演-“中国汽车产业转型发展的新结构经济学分析”。

刘长征主任对比传统产业发展选择理论，从新结构经济学视角出发，对中国工业化进程进行了系统分析；对新时代中国产业划分了类型、提出了转型路径，采用EIGP方法分析了产业转型与企业发展；详细阐述了中国汽车产业发展的四个重要历史阶段；分析了中国汽车产业发展转型的四大命题。讲演核心要点如下： 

一、中国工业化发展进程的新结构经济学分析

中国改革开放开启了正确的工业革命路径，历经四十年，进入工业化革命的成熟阶段。

中国工业化发展进程的新结构经济学逻辑

  按照要素禀赋结构的比较优势，借助后发优势，发挥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作用，从劳动密集型的轻工业阶段到资本密集型的重工业阶段，再到技术密集的高端装备制造业阶段顺次展开，产业结构不断转型升级。

  有为政府在软硬基础设施建设发挥主导作用，政府招商引资，以产业政策推动工业化和产业集聚、加速城市化进程，产业结构持续转型，国企渐进式改革，抓大放小，企业形成自生能力，逐步转化为竞争能力，实现四十年高速增长的经济奇迹。

  目前中国处于工业大国向工业强国的转化阶段，也是工业化进程即将完成的成熟阶段，也称为“新时代”，主要制造类产业可以划分为五种类型。

  预计2030年前中国迈入发达国家门槛，进入到科技创新阶段。

• • 二、新时代中国五种产业类型划分和转型路径

领先型产业：家电、建材、电子产品等许多产业居于全球领先地位；国内市场以品牌竞争，进口替代为主；国际市场打造营销网络，提升全球市场规模占比。

转进型产业：如服装、玩具、电子产品组装等劳动密集型产业，用机器替代难度大、成本高，只能转移加工基地，以保持成本竞争优势。

追赶型产业：目前在高端装备制造业、高科技产业，精密加工等与美日德等发达国家仍有较大差距，如传统汽车核心技术；应建立技术研发中心、实施海外并购、引进高端人才、建立产业集群等。

换道超车型产业: 此类产业特点技术研发周期短，人力资本投入为主，市场产品转换快，如互联网应用服务、手机制造、电子产品、新能源汽车等，对策是建立孵化基地，鼓励风投基金，产业结构和产业创新政策、激励基础研究。

国家战略型产业：分为战略安全型与新兴战略型两种，如国防军工、能源、铁路、电网等，应持续改革、混合改制，提升效率与效益；后者如芯片，大数据，人工智能等，需要产业政策和产业基金扶持。

三、新结构经济学产业转型与企业发展EIGP分析

  以汽车产业要素禀赋结构的比较优势为基础和起点，以现存的产业结构特征为依据，制定合理的发展战略；以有效市场为前提、以有为政府作制度保障，克服硬基础设施瓶颈和软的投资经营环境；发挥因势利导、与时俱进的产业政策，培育企业自生能力、推动企业自生能力转化为竞争能力和核心竞争力；强调随要素禀赋结构的动态变迁产业逐步转型升级，把潜在的比较优势转化为显性竞争优势；从成本领先逐步转化为差异化竞争和聚焦创新战略。

四、中国汽车产业转型、发展历程与四大命题分析     

中国汽车产业转型、发展历程

1、计划经济阶段

  通过引进模仿强建立，成为宏观计划资源错配、市场价格信号扭曲，企业无微观决策权典型“三位一体”国企体系，奠定了中国汽车产业的基础。

2、渐进式保护阶段

  自1978至1997年，实施严格产业保护政策，严控整车进口，实施配额制合作生产和少数股权合资，严禁私人购车；维持了产业转型的平稳过渡，巨额固定资产和技术人员储备没有大规模流失。

3、双轨制转型阶段

  从1998至2009年，经艰苦谈判达成逐步开放条件，外资汽车巨头不能单独设厂，必须与国企汽车企业合资准入，最多可与两家企业合资，股比可以对半，2000年前后国企集团陆续完成合资项目。对国内民营资本全产业链开放，民营企业吉利、长城、华泰、力帆、比亚迪等先后成立；民营资本同期进入汽车营销和售后服务行业，逐步成为投资经营主体。中国汽车产销量进入高速增长期。

4、战略赶超阶段

  开始于2010年至今，中国汽车市场销量超越美国成全球最大汽车市场，产业要素禀赋结构持续改善，市场规模比较优势快速扩大，通过“干中学”效应，后来者优势逐步形成，技术追赶进步明显。中国汽车自主品牌二次崛起。中国汽车产业进入换道超车的赶超阶段。

中国汽车产业发展转型的四大命题分析

命题一：改革开放前中国汽车产业发展为什么必然失效？

  建设初期以模仿苏联式制造流程和款式开始，后转入闭门造车，自行开发的状态。由于闭关锁国，脱离国际市场交流，国内计划经济，资源严重错配，汽车技术研发长期处于停滞不前状态，市场狭小，高额补贴，勉力维持状态，必然失效，趋于崩溃。

命题二：改革开放后中国汽车国企为什么必须产业政策保护？

  作为国家战略性支柱产业，面对多年积累的巨额固定资产和百万产业大军，中国政府以实事求是的态度制定了严格的产业保护政策，实施渐进式的改革战略，保护中国汽车产业国企能先求生存，再逐步谋发展，维护社会政治稳定。为此制定严控整车进口，实施配额制合作生产、控制合资营销服务渠道，禁止私人购车和二手车进口等多种产业政策；保护汽车产业国企能逐步平稳过度。巨额固定资产和技术人员储备没有大规模流失。

命题三：加入WTO后中国汽车产业民营企业为什么会成功崛起？

  加入WTO，中国政府反复谈判达成有条件产业保护政策。对民营资本全产业链开放；同时民营资本进入汽车营销、售后服务、金融保险等全产业链，逐步成为投资主体，具备企业自生能力，在竞争中成长壮大，随中国汽车产销量开始高速增长民营企业迅速崛起。

  通过合资企业干中学效应，中国汽车企业的后来者优势发挥，模仿能力提升较快，自主品牌发展模式逐步探索，反复实践。民企集团借势快速成长。产业已形成一定比较优势，企业具备自生能力，因而取得普遍成功，在汽车零部件加工、汽车售后服务等行业民营企业快速发展壮大。

命题四：新能源汽车领域中国汽车企业为什么将实现赶超？

  全球汽车产业历经百年沧桑发展，就传统汽车技术研发而言实现赶超可能性很小，通过国际化并购重组，消化成熟技术，借后来者优势，可以不断追赶、缩小技术差距，但难以实现赶超。在新能源电动汽车领域换道超车的可能性极大！电动汽车不需要发动机，变速箱等传统汽车的核心技术部件，制造资金和技术门槛大幅降低，新品牌制造商不断介入。

  面对新能源汽车革命，中国要素禀赋结构的比较优势明显，市场规模、工程技术人才的积累、全产业配套以及科技企业家群体崛起、风投资本市场繁荣等；同时涉及节能减排、绿色制造、产业政策支持等，必会逐步形成强大的竞争优势。实现换道超车不仅可能，而且必然，赶超主体应该是民营企业。